第7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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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棣帶著朱高熾和朱棣他們祭拜完他的祖父和祖母, 並沒有急著回南京，而是留下來播種小麥。
九月份正是播種小麥的季節，鳳陽的百姓們開始忙著種小麥。
既然遇上了播種小麥的季節, 朱棣當然要帶著文武百官一起種小麥。當然這麽做是為了讓老百姓知道皇上很重視糧食的種植。
朱元璋在位時, 他經常帶著朱棣他們一群兒子回鳳陽，他還常帶著朱棣他們一起下地種水稻、種小麥。
在種小麥之前，得深耕耕地。朱棣很多年沒有下地耕地, 動作自然變生疏了不少, 但是耕了一會兒就變得熟練。
此刻，朱棣跟在牛的身後，雙手扶著犁耕地。
在他的旁邊，朱高燧走在前面拉著犁，朱高熾跟在他的身後扶著犁耕地。
其他大臣, 大多數都像朱高燧和朱高熾這樣兩人互相合作耕地。
在鳳陽，並不是每家每戶都有牛耕地。家裏條件好的人家，才會有一頭牛。家裏條件稍微好點的人家, 有一頭驢或者一頭騾子。家裏條件一般的人家，就只能靠人工來耕地。
耕好地, 立馬要施肥。
徐皇後跟在朱棣的身後，等他耕好, 就立馬施肥。她一點也不嫌臟, 弓|著|腰動作熟練地施肥。
朱瞻基跟在徐皇後的身邊, 學著她的動作撒肥。
年輕的時候，徐皇後她們幾個兒媳經常跟著馬皇後做農事。像施肥這樣簡單的事情，她們以前經常做。
朱瞻基人小, 個子矮, 不用弓|著|腰撒肥, 並不覺得累。有時候，他還幫朱棣一起扶著犁。
鳳陽的百姓們見皇上帶著皇後，又帶著文武百官耕地，自然是非常感動。
朱元璋在世的時候，他雖然不是每年都會回鳳陽，但是每隔幾年他都會帶著兒子們回鳳陽，和老百姓們一起春耕種水稻，或者一起秋耕種小麥。不過，這幾年，沒有皇帝回到鳳陽種地。
朱允炆登基後，只回過鳳陽祭祖一次。那個時候回來，並沒有下地跟百姓一起春耕。
在南京時，朱允炆也從來沒有下地春耕或者下地秋耕。
朱元璋在位的時候，每年都會帶著大臣們去南京城外的田地春耕、秋耕。那個時候，懿文太子跟著他一起。
除了每年春耕或者秋耕，朱元璋和馬皇後他們還喜歡在宮裏種東西。他和馬皇後在皇宮裏挖出一塊菜地，每年種了不少菜或者瓜。
馬皇後非常會種菜，不僅種的好，而且結的還特別多。她和朱元璋兩人吃不完，還經常送菜或者送瓜給大臣們。
徐皇後跟馬皇後學種菜、學養蠶、學織布，學了不少東西。之前在北平府的時候，徐皇後也在燕王府挖出一片菜地種菜。
來到南京，徐皇後一直忙著處理後宮的事物，暫時沒時間種菜、養蠶。等到明年開春，她打算把馬皇後他們以前挖的菜地重新挖一下，然後繼續種菜、種瓜。
徐皇後一直弓|著|腰撒肥，腰疼的直不起來，但是她還是咬著牙繼續施肥。
朱棣累得滿頭大汗，也繼續扶著犁耕地。
一旁的朱高熾累得上氣不接下氣，不敢叫一聲累，也繼續扶著犁耕地。
大臣們也非常累，畢竟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沒有下過地耕地。
耕到中午，朱棣他們也不回去用午膳，就坐在田埂上吃著饅頭或者燒餅。
朱棣一邊吃著饅頭，一邊跟百姓們聊天。
百姓們見皇上這麽平易近人，膽子就大了起來，就跟朱棣聊了起來。
朱瞻基坐在一旁，嘴裏叼著饅頭，把百姓們剛剛說的話記了下來。
論種地，那肯定是百姓們最有經驗。他們能根據天氣來判斷會不會有蟲害，還能判斷今年能不能豐收。
在田埂簡單地用過午膳，又休息了一會兒，下午繼續耕地，直到傍晚才結束。
等回到皇家別院，朱棣和朱高熾他們的手心都被磨出了水泡，徐皇後和張明珍她們累得腰都直不起來。
朱瞻基倒不覺得累。此刻，他正在整理今天在田間記錄的東西。
百姓們跟朱棣他們說了很多種地的經驗，朱瞻基細心地把它們全部記了下來。
這幾天，朱棣他們一直在忙著播種小麥。
百姓們原本以為他們只會下地種一天，沒想到他們一連下地好幾天，種了好幾塊地。
朱瞻基站在田埂上，一雙小手叉著腰，目光非常滿意地看著他們種好的地。
“皇爺爺，等到明年，這幾塊一定會大豐收。”
朱棣剛剛喝完水，把水壺遞給馬三保。
“為什麽這幾塊會大豐收？”
朱瞻基理所當然地說道：“因為是我們種的啊。”他想到什麽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皇爺爺，你們不是說我是祥瑞麽，那我親自種的地一定能大豐收啊。”
朱棣故意問道：“只有這幾塊大豐收嗎？”
朱瞻基瞬間明白朱棣的意思，大聲地說道：“整個鳳陽的地都大豐收。”
百姓們聽到朱瞻基這話，紛紛感謝皇孫殿下的吉言。
這三四年，鳳陽的豐收一直都不錯。今年皇孫殿下來了，說不定明年的收成比以往更好。
朱棣又問道：“瞻基，那你說說明年大豐收能收多少？”
這個問題問的朱瞻基楞了一下，隨即他虛心地問道：“皇爺爺，一般一畝地能產多少斤小麥啊？”
“去年，鳳陽的一畝地能產兩、三百斤小麥。”
朱瞻基想了下說：“那就翻倍。明年鳳陽一畝地能產五六百斤小麥。”
“好，明年鳳陽一畝地要是真的產五六百斤小麥，皇爺爺獎賞你。”
一聽到“獎賞”兩個字，朱瞻基的雙眼登時變得晶亮：“皇爺爺，真的嗎？”
“真的，皇爺爺的話一言九鼎。”
朱瞻基高興地蹦了起來：“太好了，明年鳳陽一畝地絕對能產五六百斤小麥。”
大臣們和百姓們聽到朱瞻基這句話並沒有當真，他們只是笑笑，因為根本不可能。鳳陽從來沒有一塊地能畝產五六百斤的小麥。水稻的話，曾經出現過畝產五六百斤，但是小麥是不可能的。
小麥畝產能有兩三百斤，已經很不錯了。如果能三百多斤，用老人的話說，這是老天爺特意開恩賞賜的。
對於鳳陽的老百姓們來說，他們不求一畝地能產五百六斤的小麥，只求明年的小麥能和往年一樣多。
朱棣也不太相信。剛剛那麽說，不過是為了逗孫子玩。
又和百姓們聊了一會兒，朱棣這才帶著朱瞻基他們回去。
後日，朱棣他們準備返回南京。明日休整，不再下地。
晚上，朱棣和朱瞻基一起洗完澡。接著，祖孫倆又一起泡腳。
朱瞻基的一雙小腳踩在他皇爺爺的腳背上，發現他的腳比他皇爺爺的腳小很多。
“怎麽差這多啊？”
朱棣擡起腳輕輕地踩了踩朱瞻基的小胖腳，“等你長大了，你的腳也會變得跟皇爺爺一樣大。”
“那還要等很久啊。”朱瞻基低著頭，一直盯著他和朱棣的腳看。和白嫩嫩的小腳丫子不同，朱棣的腳非常粗糙，還有裂口。“皇爺爺，你的腳怎麽了？”
“打仗的時候弄得。”
朱瞻基想到他皇爺爺前胸和後背上的傷疤，心裏很是心疼朱棣，不過他嘴上卻說：“等我長大了，我也要像皇爺爺你一樣有傷疤。”
這話說的朱棣有些愕然，隨即他好笑道：“你想跟皇爺爺一樣受傷？”
“皇爺爺，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。”
“什麽話？”
“傷疤是男人的榮耀啊。”朱瞻基一本正經地說道，“皇爺爺，你身上有那麽多傷疤，這說明你是個英雄。”
“英雄？”這不是朱瞻基第一次誇讚朱棣是英雄。在朱瞻基眼裏，朱棣就是英雄。
朱瞻基用力地點了下頭：“是啊，就是英雄，我以後也要像皇爺爺你一樣上陣殺敵，保護大明的百姓。”
這句話說的朱棣愛聽，他伸手從馬三保的手裏接過巾帕，接著就包起朱瞻基的一雙小腳，親自寶貝孫子擦了擦腳。
“好，等你長大了，皇爺爺就教你帶兵打仗。”對於孫子的這個志向，朱棣是非常欣慰的。
“皇爺爺，我長到幾歲，你才教我帶兵打仗啊？”
“七、八歲好不好？”朱棣給朱瞻基擦幹腳，用手撓了撓他的腳板心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朱瞻基癢得大笑起來，“皇爺爺，不要撓了，癢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朱棣又撓了撓朱瞻基的腳板心，笑的朱瞻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。
徐皇後怕朱瞻基摔倒，抱著他去了床上。
一到床上，他就在床上翻起跟頭玩。
朱棣擦幹腳也去了床上。朱瞻基朝他撲了過來，伸手撓他的胳肢窩，可惜他不是他皇爺爺的對手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皇爺爺饒命……”朱瞻基癢得在床上打滾。
聽到孫子求饒，朱棣這才放過朱瞻基。
徐皇後坐在床邊，讓朱棣把腳伸到她的腿上，她給他按摩腳底。
“皇後，朕不累，倒是你這幾日累到了，你趕快躺好，朕給你按按腰。”
“陛下，臣妾先給你按按腳吧。”
朱棣靠坐在床上，把一雙腳伸到徐皇後的懷中。
徐皇後動作熟練地給朱棣按摩雙腳。她年輕的時候特意學過按摩，這些年來她經常給朱棣按摩。
朱棣被按得，眉頭一會兒皺起來，一會兒舒展開來。
“我也給皇爺爺按摩。”朱瞻基坐到徐皇後的身旁，學著他皇祖母的動作給朱棣按摩腳板底。按著按著，他就使壞，撓朱棣的腳板心。
徐皇後擡手輕輕地拍打了下朱瞻基的小手，“不許鬧。”
朱瞻基乖乖點頭，不敢再撓他皇爺爺的腳板心。
朱棣被徐皇後按摩地非常舒服。過了一會兒，他就收回雙腳，讓徐皇後躺下。
徐皇後躺下後，朱棣雙手給她按了按腰。
朱瞻基沒想到他皇爺爺還會按摩，而且還按得還不錯。等他皇祖母安好後，他也躺了下來，對他皇爺爺說道：“皇爺爺，我也要按。”
朱棣好笑地拍打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：“小孩子沒有腰。”
“誰說小孩子沒腰。”朱瞻基指了指肚子上的一圈肉，“這就是腰啊。”
“骨頭都還沒有長齊，哪來的腰。”朱棣又靠坐在床上，朝著朱瞻基拍了拍他的胸膛。
朱瞻基立馬就趴在他的胸膛上，仰著小腦袋，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。
朱棣摸了摸寶貝孫子的小臉，接著昨晚沒說完的故事，繼續說給朱瞻基聽。
朱瞻基像只小貓一樣乖巧地趴在朱棣的胸膛上，時不時擡手摸他皇爺爺的下巴，時不時又伸手扯他皇爺爺的胡子，時不時又伸手捏捏他皇爺爺的臉，時不時又捏捏他皇爺爺的鼻子。
朱棣抓住朱瞻基的小手，張嘴輕輕地咬了下。
朱瞻基立馬就咬了回去，咬住他皇爺爺的手臂。
朱棣揪了下朱瞻基的小嘴巴，笑罵道：“什麽時候變成小狗了？”
“是皇爺爺你先咬我的。”
“臭小子，你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。”朱棣又拍打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，“還要不要聽故事？”
朱瞻基馬上就乖順地趴好，送給他皇爺爺一個乖巧又可愛的笑容：“聽。”
朱棣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，接著剛才的內容繼續說。
朱瞻基趴在朱棣的懷裏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。
“睡著了。”徐皇後伸手拉起被子蓋住朱瞻基的肩膀。
朱棣低頭看了一眼睡著的孫子，見朱瞻基的睫毛又長又卷又密，玩心一動，伸手撥弄了下朱瞻基的長睫毛。
徐皇後見狀，擡手拍了下朱棣的手臂，“不要把他弄醒了。”
朱棣訕訕地收回手，改擡手輕輕地拍著朱瞻基的後背。
“瞻基這孩子這幾日一直跟我們下地種小麥，一次累都沒有喊過。”
“我之前以為他是玩，玩一天就會膩，沒想到他並不是在玩。”徐皇後擡手摸了摸孫子的小腦袋，“這孩子是認真地跟我們下地幹活。”
朱棣想到朱瞻基每天除了跟著他們下地幹活，還詳細地記錄百姓們說的話，滿是欣慰地說道：“瞻基這孩子有愛民之心，以後朕多帶他在田地裏走走，讓他從小就了解百姓的疾苦和不易。”
“那就多帶他走走。”徐皇後雖然舍不得孫子吃苦，但是她也知道朱棣這麽做也是為了孫子好。
“皇後，你喜歡南京嗎？”
聽著朱棣這沒頭沒腦地問題，徐皇後微微怔了怔：“南京？”
朱棣望著徐皇後，溫聲地問道：“皇後，你喜歡南京，還是北平？”
“自然是喜歡北平。”徐皇後輕笑道，“這麽多年一直在北平，早就住習慣了，現在忽然回到南京，說實話有些不習慣。不過，當年剛去北平的時候，我也不習慣北平。”
“比起南京，朕更喜歡北平。”朱棣一邊輕輕拍著朱瞻基的後背，一邊輕聲地說道，“朕跟你一樣在北平住習慣了，不喜歡南京的一切。”
徐皇後心裏清楚朱棣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，她疑惑地問道：“陛下，你這是想要回北平？”
“知我者皇後也，朕想回北平了。”
徐皇後一臉驚訝：“陛下，南京是京師，你回北平做什麽？”
“皇後，朕不放心北平。”朱棣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，“你也知道北元一直都不老實，時不時出現騷擾北平。如今朕不在北平鎮守，朕擔心北元會圖謀不軌。”
徐皇後聽了朱棣這番話後，皺起眉頭說道：“陛下思慮的是。”
“北平非常重要，如果北平守不住，北元就會南下，屆時又會起戰事。”朱棣說著，輕嘆一口氣道，“當年父皇派朕去北平，為的就是讓朕守住北平，不讓北元南下。”
“陛下，你身為皇上，不在京師待著，跑去北平待著，這不合規矩啊。”徐皇後理解朱棣擔心北平的心情，“南京才是京師啊。”
“皇後，朕不喜歡南京。”朱棣凝視著徐皇後，“皇後，朕想把京師搬去北平。”
“把京師搬去北平？”徐皇後被朱棣這番話驚到了。
“朕打算把北平也設為京師。”關於這件事情，朱棣思考了很久，“南京作為京師繼續留著。”
“陛下，你想設立兩京？”
朱棣微微頷首：“嗯，不過朕還是想回北平。”
“陛下，大明建國以來，南京就是京師，你現在要把北平設為京師，只怕大臣們會反對？”
“皇後，南京太過錦繡繁華，又遠離北方，朕擔心朕在南京待久了，會被南京的繁華和安逸抹去棱角。”年輕還沒有封王的時候，他覺得南京好，錦繡繁華。但是，後來封了燕王，派去北平鎮守，他覺得北平比南京好。雖然北平沒有南京繁榮，但是北平的地理位置要比南京重要。“父皇曾說過北平是大明的國門，讓朕幫他守好大明的國門。還有，北元的勢力一直都在，朕還沒有徹底殲滅他們。”
“陛下，我也喜歡北平，也想回到北平。”對徐皇後來說，北平才是他們的家。“但是，你想把北平設立為京師，大臣們會反對的。”
“反對就反對吧，朕是一定要把北平設為京師。”朱棣還有一個想法沒有告訴徐皇後，他以後想一直留在北平，並且想在北平建設皇宮。等北平建好皇宮，就徹底把京師搬去北平。“朕也一定會回北平的，皇後你會支持朕吧？“
徐皇後握住朱棣的左手，語氣溫柔地說道：“我支持陛下！”正如陛下所說，北平是大明的國門，必須守好。“不管陛下做什麽，我都支持陛下，我會一直站在陛下這邊。”
“我也會一直支持皇爺爺！”朱瞻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，大聲地說道。
朱棣和徐皇後他們被突然出聲的朱瞻基嚇了一跳。他們剛準備開口詢問朱瞻基怎麽醒了，結果朱瞻基說完這句話又睡著了。
徐皇後和朱棣面面相覷，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“瞻基？瞻基？瞻基？”朱棣輕喚了幾聲，趴在他懷中睡得香甜的朱瞻基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徐皇後笑道：“這孩子剛剛是在說夢話吧？”
“還真是在說夢話。”
”這孩子說夢話都要支持陛下，陛下你沒有白疼他啊。“徐皇後有些吃味地說道。
朱棣低下頭親了下朱瞻基的額頭，滿臉慈愛地說道：“不愧是朕的好孫子。”
“行了，知道你們祖孫倆感情好。”
“瞻基這孩子一直說北平比南京好，他跟朕一樣想回北平。”
“北平是好，不過陛下你要跟大臣們好好說設立北平為京師一事。”徐皇後勸說道，“切不可操之過急。”徐皇後了解朱棣的性子，擔心他為把北平設立京師跟大臣們急。
朱棣知道徐皇後的意思，對她微微地笑了笑：“皇後放心，朕不會操之過急。”朱棣知道搬遷京師一事並非小事，而且不能一蹴而就，也不能硬來。
聽到朱棣這麽說，徐皇後心裏便放心了。
“陛下，你心裏有數就好。”徐皇後說完，沒有再說這件事情，說起秀女一事。
在來鳳陽之前，選秀已經結束，原本秀女是要進宮的，但是因為朱棣要來鳳陽祭祖，秀女進宮一事就推遲了。
朱棣聽完後，神色淡淡地說道：“皇後，你安排的很好，朕沒有任何意見。”
“希望高熾和高燧他們能為皇家開枝散葉。”徐皇後想到之前朱高煦的兒子，臉色變得有些惆悵，“我們目前只有瞻基一個孫子，還是多有幾個孫子比較好。”
“對朕來說，朕有瞻基一個孫子就夠了。”十個孫子抵不過瞻基一個。
“那可不行，得讓高熾和明珍他們多生幾個孩子，讓瞻基有弟弟妹妹，陪瞻基玩。”徐皇後乜了一眼朱棣說，“我可是想要很多孫子孫女的。”
“皇後，朕想要兒子，怎麽辦？”
見朱棣變得不正經，徐皇後嗔了一眼他：“等我們回宮，秀女就要進宮，屆時陛下可以和新晉的妃子多生幾個兒子。”
“皇後，瞻基可是說了他只想要你和朕所生的小叔叔。”
徐皇後被朱棣暧昧的眼神看得臉微微泛紅，她故意板著臉說：“時候不早了，臣妾困了，臣妾先睡了。”
見徐皇後面露小女兒般的嬌羞，朱棣很想做些什麽，但是因為懷中有寶貝孫子，什麽事情都做不了。
這幾日，朱棣和徐皇後他們都非常累，再加上有朱瞻基陪在他們的身邊。熄了燈後，徐皇後和朱棣很快就睡著了。
這一覺睡得非常好，次日早上醒來，朱棣和徐皇後只覺得神清氣爽，身上的疲憊減少了很多。
“皇爺爺，我打算去一趟皇覺寺。”
“去皇覺寺做什麽？”
“看壞蛋允炆叔叔啊。”朱瞻基滿是無奈地說道，“我也不想去看壞蛋允炆叔叔，但是大爺爺記掛壞蛋允炆叔叔。在我離開鳳陽之前，再去見見壞蛋允炆叔叔，讓大爺爺安心些。”
朱棣輕點了下頭：“那你去吧。”
“皇爺爺，你不去嗎？”
“朕去了，方丈和你壞蛋允炆叔叔他們只會緊張不安。”
“好吧，那我自己去。”朱瞻基忽然一臉認真地說道，“我去看看壞蛋允炆叔叔有沒有變聰明，有沒有把那日我說的話聽了進去。”
“那你去看吧。”
朱瞻基用完早膳，就帶著陳蕪他們去了皇覺寺。
朱棣放心朱瞻基一個人去皇覺寺，也沒有讓朱高熾跟著去。
方丈沒想到朱瞻基會再次來找圓凈。
“我明日就要離開鳳陽了，臨走前見見那天我見到的大師，不知道方不方便？”
方丈被朱瞻基眼巴巴地望著，自然是不忍心拒絕，“殿下稍等，貧僧派人去問問。”
“麻煩方丈了。”
朱允炆沒想到朱瞻基會在臨走前來見他一面，這讓他非常詫異意外，同時也非常感動。他自然願意見朱瞻基。
方丈帶著朱瞻基來到後院見朱允炆。
朱瞻基朝朱允炆跑了過去：“大師，我來看你了。”
朱允炆朝朱瞻基行了個禮：“貧僧圓凈見過殿下。”
“大師起來吧。”朱瞻基發現壞蛋允炆叔叔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，光溜溜的腦袋上多了幾個疤痕。
“殿下，請坐。”
朱瞻基在石桌前坐了下來。
朱允炆親自給朱瞻基倒了一杯茶，還給他端來幾盤點心。
“殿下，明日就要離開鳳陽了嗎？”
朱瞻基點了下小腦袋：“是啊，所以我想在走之前來看看大師。”
朱允炆聞言，嘴角不由地揚起一抹笑容。
“勞殿下掛心了。”
朱瞻基放下手中的茶盞，雙眼直直地盯著朱允炆看。
朱允炆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，不覺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，“殿下，為何一直盯著貧僧看？”
“大師，你好像不一樣了。”朱瞻基發現朱允炆整個人的氣質變了。幾日前，見到他的時候，他眉宇間彌漫著陰郁和不甘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沈。但是，今日見到他，發現他眉宇間沒有半點陰霾，眼中一片清澈。不對，準確來說，整個人變得明朗不少。
朱允炆沒想到朱瞻基這麽敏銳，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同。
“是嗎？”
“大師，你是不是參悟了什麽？”
“托殿下的福，貧僧是參悟了些佛法。”
朱瞻基上下打量了下朱允炆，捏著下巴笑著說：“大師，你現在這副樣子才像是真正的大師。”看來，壞蛋允炆叔叔把他那日說的話聽了進去 ，並且放下東山再起的想法。
“貧僧離真正的大師還有些距離，不過貧僧會為努力參悟佛法。”
“等到下次見面，希望大師變成佛法精湛的大師。”好吧，壞蛋允炆叔叔也不是蠢的一無是處，他還是有點腦子的。
“貧僧定當努力。”雖然才跟瞻基這孩子見兩面，但是他真的很喜歡這個侄子，“殿下明日就要離開，貧僧祝您和陛下一路順風。”
聽到朱允炆最後一句話，朱瞻基在心裏小小的驚詫了下，隨即感嘆道，看來，壞蛋允炆叔叔也不恨皇爺爺了。
“謝謝大師的祝福，大師你在皇覺寺也好好好的。”
“貧僧會在皇覺寺等殿下下次來。”四叔真有福氣，有這麽可愛機靈的孫子。“貧僧會在一直為殿下和陛下，還有大明祈福。”
朱瞻基見朱允炆說最後一句話時的表情非常真誠，心中微微震驚了下。這才幾日，壞蛋允炆叔叔不僅放棄東山再起的想法，還真心實意地為皇爺爺祈福，這轉變未免太快了吧。看來，壞蛋允炆叔叔真的想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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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份正是播種小麥的季節，鳳陽的百姓們開始忙著種小麥。
既然遇上了播種小麥的季節, 朱棣當然要帶著文武百官一起種小麥。當然這麽做是為了讓老百姓知道皇上很重視糧食的種植。
朱元璋在位時, 他經常帶著朱棣他們一群兒子回鳳陽，他還常帶著朱棣他們一起下地種水稻、種小麥。
在種小麥之前，得深耕耕地。朱棣很多年沒有下地耕地, 動作自然變生疏了不少, 但是耕了一會兒就變得熟練。
此刻，朱棣跟在牛的身後，雙手扶著犁耕地。
在他的旁邊，朱高燧走在前面拉著犁，朱高熾跟在他的身後扶著犁耕地。
其他大臣, 大多數都像朱高燧和朱高熾這樣兩人互相合作耕地。
在鳳陽，並不是每家每戶都有牛耕地。家裏條件好的人家，才會有一頭牛。家裏條件稍微好點的人家, 有一頭驢或者一頭騾子。家裏條件一般的人家，就只能靠人工來耕地。
耕好地, 立馬要施肥。
徐皇後跟在朱棣的身後，等他耕好, 就立馬施肥。她一點也不嫌臟, 弓|著|腰動作熟練地施肥。
朱瞻基跟在徐皇後的身邊, 學著她的動作撒肥。
年輕的時候，徐皇後她們幾個兒媳經常跟著馬皇後做農事。像施肥這樣簡單的事情，她們以前經常做。
朱瞻基人小, 個子矮, 不用弓|著|腰撒肥, 並不覺得累。有時候，他還幫朱棣一起扶著犁。
鳳陽的百姓們見皇上帶著皇後，又帶著文武百官耕地，自然是非常感動。
朱元璋在世的時候，他雖然不是每年都會回鳳陽，但是每隔幾年他都會帶著兒子們回鳳陽，和老百姓們一起春耕種水稻，或者一起秋耕種小麥。不過，這幾年，沒有皇帝回到鳳陽種地。
朱允炆登基後，只回過鳳陽祭祖一次。那個時候回來，並沒有下地跟百姓一起春耕。
在南京時，朱允炆也從來沒有下地春耕或者下地秋耕。
朱元璋在位的時候，每年都會帶著大臣們去南京城外的田地春耕、秋耕。那個時候，懿文太子跟著他一起。
除了每年春耕或者秋耕，朱元璋和馬皇後他們還喜歡在宮裏種東西。他和馬皇後在皇宮裏挖出一塊菜地，每年種了不少菜或者瓜。
馬皇後非常會種菜，不僅種的好，而且結的還特別多。她和朱元璋兩人吃不完，還經常送菜或者送瓜給大臣們。
徐皇後跟馬皇後學種菜、學養蠶、學織布，學了不少東西。之前在北平府的時候，徐皇後也在燕王府挖出一片菜地種菜。
來到南京，徐皇後一直忙著處理後宮的事物，暫時沒時間種菜、養蠶。等到明年開春，她打算把馬皇後他們以前挖的菜地重新挖一下，然後繼續種菜、種瓜。
徐皇後一直弓|著|腰撒肥，腰疼的直不起來，但是她還是咬著牙繼續施肥。
朱棣累得滿頭大汗，也繼續扶著犁耕地。
一旁的朱高熾累得上氣不接下氣，不敢叫一聲累，也繼續扶著犁耕地。
大臣們也非常累，畢竟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沒有下過地耕地。
耕到中午，朱棣他們也不回去用午膳，就坐在田埂上吃著饅頭或者燒餅。
朱棣一邊吃著饅頭，一邊跟百姓們聊天。
百姓們見皇上這麽平易近人，膽子就大了起來，就跟朱棣聊了起來。
朱瞻基坐在一旁，嘴裏叼著饅頭，把百姓們剛剛說的話記了下來。
論種地，那肯定是百姓們最有經驗。他們能根據天氣來判斷會不會有蟲害，還能判斷今年能不能豐收。
在田埂簡單地用過午膳，又休息了一會兒，下午繼續耕地，直到傍晚才結束。
等回到皇家別院，朱棣和朱高熾他們的手心都被磨出了水泡，徐皇後和張明珍她們累得腰都直不起來。
朱瞻基倒不覺得累。此刻，他正在整理今天在田間記錄的東西。
百姓們跟朱棣他們說了很多種地的經驗，朱瞻基細心地把它們全部記了下來。
這幾天，朱棣他們一直在忙著播種小麥。
百姓們原本以為他們只會下地種一天，沒想到他們一連下地好幾天，種了好幾塊地。
朱瞻基站在田埂上，一雙小手叉著腰，目光非常滿意地看著他們種好的地。
“皇爺爺，等到明年，這幾塊一定會大豐收。”
朱棣剛剛喝完水，把水壺遞給馬三保。
“為什麽這幾塊會大豐收？”
朱瞻基理所當然地說道：“因為是我們種的啊。”他想到什麽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皇爺爺，你們不是說我是祥瑞麽，那我親自種的地一定能大豐收啊。”
朱棣故意問道：“只有這幾塊大豐收嗎？”
朱瞻基瞬間明白朱棣的意思，大聲地說道：“整個鳳陽的地都大豐收。”
百姓們聽到朱瞻基這話，紛紛感謝皇孫殿下的吉言。
這三四年，鳳陽的豐收一直都不錯。今年皇孫殿下來了，說不定明年的收成比以往更好。
朱棣又問道：“瞻基，那你說說明年大豐收能收多少？”
這個問題問的朱瞻基楞了一下，隨即他虛心地問道：“皇爺爺，一般一畝地能產多少斤小麥啊？”
“去年，鳳陽的一畝地能產兩、三百斤小麥。”
朱瞻基想了下說：“那就翻倍。明年鳳陽一畝地能產五六百斤小麥。”
“好，明年鳳陽一畝地要是真的產五六百斤小麥，皇爺爺獎賞你。”
一聽到“獎賞”兩個字，朱瞻基的雙眼登時變得晶亮：“皇爺爺，真的嗎？”
“真的，皇爺爺的話一言九鼎。”
朱瞻基高興地蹦了起來：“太好了，明年鳳陽一畝地絕對能產五六百斤小麥。”
大臣們和百姓們聽到朱瞻基這句話並沒有當真，他們只是笑笑，因為根本不可能。鳳陽從來沒有一塊地能畝產五六百斤的小麥。水稻的話，曾經出現過畝產五六百斤，但是小麥是不可能的。
小麥畝產能有兩三百斤，已經很不錯了。如果能三百多斤，用老人的話說，這是老天爺特意開恩賞賜的。
對於鳳陽的老百姓們來說，他們不求一畝地能產五百六斤的小麥，只求明年的小麥能和往年一樣多。
朱棣也不太相信。剛剛那麽說，不過是為了逗孫子玩。
又和百姓們聊了一會兒，朱棣這才帶著朱瞻基他們回去。
後日，朱棣他們準備返回南京。明日休整，不再下地。
晚上，朱棣和朱瞻基一起洗完澡。接著，祖孫倆又一起泡腳。
朱瞻基的一雙小腳踩在他皇爺爺的腳背上，發現他的腳比他皇爺爺的腳小很多。
“怎麽差這多啊？”
朱棣擡起腳輕輕地踩了踩朱瞻基的小胖腳，“等你長大了，你的腳也會變得跟皇爺爺一樣大。”
“那還要等很久啊。”朱瞻基低著頭，一直盯著他和朱棣的腳看。和白嫩嫩的小腳丫子不同，朱棣的腳非常粗糙，還有裂口。“皇爺爺，你的腳怎麽了？”
“打仗的時候弄得。”
朱瞻基想到他皇爺爺前胸和後背上的傷疤，心裏很是心疼朱棣，不過他嘴上卻說：“等我長大了，我也要像皇爺爺你一樣有傷疤。”
這話說的朱棣有些愕然，隨即他好笑道：“你想跟皇爺爺一樣受傷？”
“皇爺爺，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。”
“什麽話？”
“傷疤是男人的榮耀啊。”朱瞻基一本正經地說道，“皇爺爺，你身上有那麽多傷疤，這說明你是個英雄。”
“英雄？”這不是朱瞻基第一次誇讚朱棣是英雄。在朱瞻基眼裏，朱棣就是英雄。
朱瞻基用力地點了下頭：“是啊，就是英雄，我以後也要像皇爺爺你一樣上陣殺敵，保護大明的百姓。”
這句話說的朱棣愛聽，他伸手從馬三保的手裏接過巾帕，接著就包起朱瞻基的一雙小腳，親自寶貝孫子擦了擦腳。
“好，等你長大了，皇爺爺就教你帶兵打仗。”對於孫子的這個志向，朱棣是非常欣慰的。
“皇爺爺，我長到幾歲，你才教我帶兵打仗啊？”
“七、八歲好不好？”朱棣給朱瞻基擦幹腳，用手撓了撓他的腳板心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朱瞻基癢得大笑起來，“皇爺爺，不要撓了，癢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朱棣又撓了撓朱瞻基的腳板心，笑的朱瞻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。
徐皇後怕朱瞻基摔倒，抱著他去了床上。
一到床上，他就在床上翻起跟頭玩。
朱棣擦幹腳也去了床上。朱瞻基朝他撲了過來，伸手撓他的胳肢窩，可惜他不是他皇爺爺的對手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皇爺爺饒命……”朱瞻基癢得在床上打滾。
聽到孫子求饒，朱棣這才放過朱瞻基。
徐皇後坐在床邊，讓朱棣把腳伸到她的腿上，她給他按摩腳底。
“皇後，朕不累，倒是你這幾日累到了，你趕快躺好，朕給你按按腰。”
“陛下，臣妾先給你按按腳吧。”
朱棣靠坐在床上，把一雙腳伸到徐皇後的懷中。
徐皇後動作熟練地給朱棣按摩雙腳。她年輕的時候特意學過按摩，這些年來她經常給朱棣按摩。
朱棣被按得，眉頭一會兒皺起來，一會兒舒展開來。
“我也給皇爺爺按摩。”朱瞻基坐到徐皇後的身旁，學著他皇祖母的動作給朱棣按摩腳板底。按著按著，他就使壞，撓朱棣的腳板心。
徐皇後擡手輕輕地拍打了下朱瞻基的小手，“不許鬧。”
朱瞻基乖乖點頭，不敢再撓他皇爺爺的腳板心。
朱棣被徐皇後按摩地非常舒服。過了一會兒，他就收回雙腳，讓徐皇後躺下。
徐皇後躺下後，朱棣雙手給她按了按腰。
朱瞻基沒想到他皇爺爺還會按摩，而且還按得還不錯。等他皇祖母安好後，他也躺了下來，對他皇爺爺說道：“皇爺爺，我也要按。”
朱棣好笑地拍打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：“小孩子沒有腰。”
“誰說小孩子沒腰。”朱瞻基指了指肚子上的一圈肉，“這就是腰啊。”
“骨頭都還沒有長齊，哪來的腰。”朱棣又靠坐在床上，朝著朱瞻基拍了拍他的胸膛。
朱瞻基立馬就趴在他的胸膛上，仰著小腦袋，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。
朱棣摸了摸寶貝孫子的小臉，接著昨晚沒說完的故事，繼續說給朱瞻基聽。
朱瞻基像只小貓一樣乖巧地趴在朱棣的胸膛上，時不時擡手摸他皇爺爺的下巴，時不時又伸手扯他皇爺爺的胡子，時不時又伸手捏捏他皇爺爺的臉，時不時又捏捏他皇爺爺的鼻子。
朱棣抓住朱瞻基的小手，張嘴輕輕地咬了下。
朱瞻基立馬就咬了回去，咬住他皇爺爺的手臂。
朱棣揪了下朱瞻基的小嘴巴，笑罵道：“什麽時候變成小狗了？”
“是皇爺爺你先咬我的。”
“臭小子，你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。”朱棣又拍打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，“還要不要聽故事？”
朱瞻基馬上就乖順地趴好，送給他皇爺爺一個乖巧又可愛的笑容：“聽。”
朱棣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，接著剛才的內容繼續說。
朱瞻基趴在朱棣的懷裏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。
“睡著了。”徐皇後伸手拉起被子蓋住朱瞻基的肩膀。
朱棣低頭看了一眼睡著的孫子，見朱瞻基的睫毛又長又卷又密，玩心一動，伸手撥弄了下朱瞻基的長睫毛。
徐皇後見狀，擡手拍了下朱棣的手臂，“不要把他弄醒了。”
朱棣訕訕地收回手，改擡手輕輕地拍著朱瞻基的後背。
“瞻基這孩子這幾日一直跟我們下地種小麥，一次累都沒有喊過。”
“我之前以為他是玩，玩一天就會膩，沒想到他並不是在玩。”徐皇後擡手摸了摸孫子的小腦袋，“這孩子是認真地跟我們下地幹活。”
朱棣想到朱瞻基每天除了跟著他們下地幹活，還詳細地記錄百姓們說的話，滿是欣慰地說道：“瞻基這孩子有愛民之心，以後朕多帶他在田地裏走走，讓他從小就了解百姓的疾苦和不易。”
“那就多帶他走走。”徐皇後雖然舍不得孫子吃苦，但是她也知道朱棣這麽做也是為了孫子好。
“皇後，你喜歡南京嗎？”
聽著朱棣這沒頭沒腦地問題，徐皇後微微怔了怔：“南京？”
朱棣望著徐皇後，溫聲地問道：“皇後，你喜歡南京，還是北平？”
“自然是喜歡北平。”徐皇後輕笑道，“這麽多年一直在北平，早就住習慣了，現在忽然回到南京，說實話有些不習慣。不過，當年剛去北平的時候，我也不習慣北平。”
“比起南京，朕更喜歡北平。”朱棣一邊輕輕拍著朱瞻基的後背，一邊輕聲地說道，“朕跟你一樣在北平住習慣了，不喜歡南京的一切。”
徐皇後心裏清楚朱棣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，她疑惑地問道：“陛下，你這是想要回北平？”
“知我者皇後也，朕想回北平了。”
徐皇後一臉驚訝：“陛下，南京是京師，你回北平做什麽？”
“皇後，朕不放心北平。”朱棣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，“你也知道北元一直都不老實，時不時出現騷擾北平。如今朕不在北平鎮守，朕擔心北元會圖謀不軌。”
徐皇後聽了朱棣這番話後，皺起眉頭說道：“陛下思慮的是。”
“北平非常重要，如果北平守不住，北元就會南下，屆時又會起戰事。”朱棣說著，輕嘆一口氣道，“當年父皇派朕去北平，為的就是讓朕守住北平，不讓北元南下。”
“陛下，你身為皇上，不在京師待著，跑去北平待著，這不合規矩啊。”徐皇後理解朱棣擔心北平的心情，“南京才是京師啊。”
“皇後，朕不喜歡南京。”朱棣凝視著徐皇後，“皇後，朕想把京師搬去北平。”
“把京師搬去北平？”徐皇後被朱棣這番話驚到了。
“朕打算把北平也設為京師。”關於這件事情，朱棣思考了很久，“南京作為京師繼續留著。”
“陛下，你想設立兩京？”
朱棣微微頷首：“嗯，不過朕還是想回北平。”
“陛下，大明建國以來，南京就是京師，你現在要把北平設為京師，只怕大臣們會反對？”
“皇後，南京太過錦繡繁華，又遠離北方，朕擔心朕在南京待久了，會被南京的繁華和安逸抹去棱角。”年輕還沒有封王的時候，他覺得南京好，錦繡繁華。但是，後來封了燕王，派去北平鎮守，他覺得北平比南京好。雖然北平沒有南京繁榮，但是北平的地理位置要比南京重要。“父皇曾說過北平是大明的國門，讓朕幫他守好大明的國門。還有，北元的勢力一直都在，朕還沒有徹底殲滅他們。”
“陛下，我也喜歡北平，也想回到北平。”對徐皇後來說，北平才是他們的家。“但是，你想把北平設立為京師，大臣們會反對的。”
“反對就反對吧，朕是一定要把北平設為京師。”朱棣還有一個想法沒有告訴徐皇後，他以後想一直留在北平，並且想在北平建設皇宮。等北平建好皇宮，就徹底把京師搬去北平。“朕也一定會回北平的，皇後你會支持朕吧？“
徐皇後握住朱棣的左手，語氣溫柔地說道：“我支持陛下！”正如陛下所說，北平是大明的國門，必須守好。“不管陛下做什麽，我都支持陛下，我會一直站在陛下這邊。”
“我也會一直支持皇爺爺！”朱瞻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，大聲地說道。
朱棣和徐皇後他們被突然出聲的朱瞻基嚇了一跳。他們剛準備開口詢問朱瞻基怎麽醒了，結果朱瞻基說完這句話又睡著了。
徐皇後和朱棣面面相覷，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“瞻基？瞻基？瞻基？”朱棣輕喚了幾聲，趴在他懷中睡得香甜的朱瞻基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徐皇後笑道：“這孩子剛剛是在說夢話吧？”
“還真是在說夢話。”
”這孩子說夢話都要支持陛下，陛下你沒有白疼他啊。“徐皇後有些吃味地說道。
朱棣低下頭親了下朱瞻基的額頭，滿臉慈愛地說道：“不愧是朕的好孫子。”
“行了，知道你們祖孫倆感情好。”
“瞻基這孩子一直說北平比南京好，他跟朕一樣想回北平。”
“北平是好，不過陛下你要跟大臣們好好說設立北平為京師一事。”徐皇後勸說道，“切不可操之過急。”徐皇後了解朱棣的性子，擔心他為把北平設立京師跟大臣們急。
朱棣知道徐皇後的意思，對她微微地笑了笑：“皇後放心，朕不會操之過急。”朱棣知道搬遷京師一事並非小事，而且不能一蹴而就，也不能硬來。
聽到朱棣這麽說，徐皇後心裏便放心了。
“陛下，你心裏有數就好。”徐皇後說完，沒有再說這件事情，說起秀女一事。
在來鳳陽之前，選秀已經結束，原本秀女是要進宮的，但是因為朱棣要來鳳陽祭祖，秀女進宮一事就推遲了。
朱棣聽完後，神色淡淡地說道：“皇後，你安排的很好，朕沒有任何意見。”
“希望高熾和高燧他們能為皇家開枝散葉。”徐皇後想到之前朱高煦的兒子，臉色變得有些惆悵，“我們目前只有瞻基一個孫子，還是多有幾個孫子比較好。”
“對朕來說，朕有瞻基一個孫子就夠了。”十個孫子抵不過瞻基一個。
“那可不行，得讓高熾和明珍他們多生幾個孩子，讓瞻基有弟弟妹妹，陪瞻基玩。”徐皇後乜了一眼朱棣說，“我可是想要很多孫子孫女的。”
“皇後，朕想要兒子，怎麽辦？”
見朱棣變得不正經，徐皇後嗔了一眼他：“等我們回宮，秀女就要進宮，屆時陛下可以和新晉的妃子多生幾個兒子。”
“皇後，瞻基可是說了他只想要你和朕所生的小叔叔。”
徐皇後被朱棣暧昧的眼神看得臉微微泛紅，她故意板著臉說：“時候不早了，臣妾困了，臣妾先睡了。”
見徐皇後面露小女兒般的嬌羞，朱棣很想做些什麽，但是因為懷中有寶貝孫子，什麽事情都做不了。
這幾日，朱棣和徐皇後他們都非常累，再加上有朱瞻基陪在他們的身邊。熄了燈後，徐皇後和朱棣很快就睡著了。
這一覺睡得非常好，次日早上醒來，朱棣和徐皇後只覺得神清氣爽，身上的疲憊減少了很多。
“皇爺爺，我打算去一趟皇覺寺。”
“去皇覺寺做什麽？”
“看壞蛋允炆叔叔啊。”朱瞻基滿是無奈地說道，“我也不想去看壞蛋允炆叔叔，但是大爺爺記掛壞蛋允炆叔叔。在我離開鳳陽之前，再去見見壞蛋允炆叔叔，讓大爺爺安心些。”
朱棣輕點了下頭：“那你去吧。”
“皇爺爺，你不去嗎？”
“朕去了，方丈和你壞蛋允炆叔叔他們只會緊張不安。”
“好吧，那我自己去。”朱瞻基忽然一臉認真地說道，“我去看看壞蛋允炆叔叔有沒有變聰明，有沒有把那日我說的話聽了進去。”
“那你去看吧。”
朱瞻基用完早膳，就帶著陳蕪他們去了皇覺寺。
朱棣放心朱瞻基一個人去皇覺寺，也沒有讓朱高熾跟著去。
方丈沒想到朱瞻基會再次來找圓凈。
“我明日就要離開鳳陽了，臨走前見見那天我見到的大師，不知道方不方便？”
方丈被朱瞻基眼巴巴地望著，自然是不忍心拒絕，“殿下稍等，貧僧派人去問問。”
“麻煩方丈了。”
朱允炆沒想到朱瞻基會在臨走前來見他一面，這讓他非常詫異意外，同時也非常感動。他自然願意見朱瞻基。
方丈帶著朱瞻基來到後院見朱允炆。
朱瞻基朝朱允炆跑了過去：“大師，我來看你了。”
朱允炆朝朱瞻基行了個禮：“貧僧圓凈見過殿下。”
“大師起來吧。”朱瞻基發現壞蛋允炆叔叔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，光溜溜的腦袋上多了幾個疤痕。
“殿下，請坐。”
朱瞻基在石桌前坐了下來。
朱允炆親自給朱瞻基倒了一杯茶，還給他端來幾盤點心。
“殿下，明日就要離開鳳陽了嗎？”
朱瞻基點了下小腦袋：“是啊，所以我想在走之前來看看大師。”
朱允炆聞言，嘴角不由地揚起一抹笑容。
“勞殿下掛心了。”
朱瞻基放下手中的茶盞，雙眼直直地盯著朱允炆看。
朱允炆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，不覺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，“殿下，為何一直盯著貧僧看？”
“大師，你好像不一樣了。”朱瞻基發現朱允炆整個人的氣質變了。幾日前，見到他的時候，他眉宇間彌漫著陰郁和不甘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沈。但是，今日見到他，發現他眉宇間沒有半點陰霾，眼中一片清澈。不對，準確來說，整個人變得明朗不少。
朱允炆沒想到朱瞻基這麽敏銳，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同。
“是嗎？”
“大師，你是不是參悟了什麽？”
“托殿下的福，貧僧是參悟了些佛法。”
朱瞻基上下打量了下朱允炆，捏著下巴笑著說：“大師，你現在這副樣子才像是真正的大師。”看來，壞蛋允炆叔叔把他那日說的話聽了進去 ，並且放下東山再起的想法。
“貧僧離真正的大師還有些距離，不過貧僧會為努力參悟佛法。”
“等到下次見面，希望大師變成佛法精湛的大師。”好吧，壞蛋允炆叔叔也不是蠢的一無是處，他還是有點腦子的。
“貧僧定當努力。”雖然才跟瞻基這孩子見兩面，但是他真的很喜歡這個侄子，“殿下明日就要離開，貧僧祝您和陛下一路順風。”
聽到朱允炆最後一句話，朱瞻基在心裏小小的驚詫了下，隨即感嘆道，看來，壞蛋允炆叔叔也不恨皇爺爺了。
“謝謝大師的祝福，大師你在皇覺寺也好好好的。”
“貧僧會在皇覺寺等殿下下次來。”四叔真有福氣，有這麽可愛機靈的孫子。“貧僧會在一直為殿下和陛下，還有大明祈福。”
朱瞻基見朱允炆說最後一句話時的表情非常真誠，心中微微震驚了下。這才幾日，壞蛋允炆叔叔不僅放棄東山再起的想法，還真心實意地為皇爺爺祈福，這轉變未免太快了吧。看來，壞蛋允炆叔叔真的想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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